话语到最后,祝曲妃蹲在地上,声音哽咽:
“我当时眼睁睁看着,连哭都不敢....眼睁睁看着小蛮子爬到院门口,又被拎着脚提回来摔了一次,然后就不动弹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呜呜——”
曹华眉头紧蹙,想了想,坐在了台阶上,看着旁边哭泣不止的祝曲妃:
“后来了?”
“我躲了三天才敢爬出来,尸体都被拖走了,埋在了后山上。我往外一直跑,寻找了认识的人家,大多都避之不及,还有人想抓我去报官...这些人,我最后都杀干净了,只剩下祁虎....”
曹华在破败院落里等到祝曲妃哭完,稍微安慰了几句,便起身朝着后山走去。
祝曲妃提着香火纸钱,明显心绪不宁,沿途诉说着当年逃难时遇到了恶心事。
常年无人悼念,后山上灌木从生没有道路,除开一个乱葬的打土堆之外,还有三个小坟头,前面立着石碑,一个是祝飙,一个是许不令,写着‘元和三年三月初一卒’,剩下一个则是无字碑。
许不令是镇远镖局最后一任当家,案牍库没有记载,但明显是个人物。
薛九全一直有个习惯,杀的人若是武艺不错,死后都会妥善安葬立下碑文,便如包道乙。
同样是武夫,薛九全知晓习武的不易,一朝身死万事皆空,烂在路边未免太可怜。
并非薛九全慈悲心肠,单纯的惜才罢了。
曹华知晓薛九全这个习惯,能看到这三具石碑,也算在情理之中。
祝曲妃跪在祝飙的坟前,上香烧完了纸钱,又给另外两座坟上了香:“许庄主也很厉害,和我爹是师兄弟,江湖人称‘不令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的意思,我满月的时候还送了我块玉佩,后来送给怡君了...旁边这个坟没有名字,不知道是谁的...”
“墓碑是薛九全立的,能让他妥善安葬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名声在外的高手,旁边应当是小蛮子他爹。”
“是嘛...”
祝曲妃幽幽叹了口气,其实也早就猜到了。
镇远镖局出了事情后,别说悼念,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能立碑的也只可能是官府。
可此时此刻,她能说什么,总不能谢薛九全的这份连杀带埋的怜悯。
曹华站在三个坟头之前打量,无字碑立在正中,显然最为郑重。
没写下姓名,不可能是不知道名字,若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杂鱼,薛九全根本就不会立碑。
那剩下的原因,就只剩下不能说了。
多想无益,见到铁枭的人自然会知道缘由,曹华也没有在此事上纠结。
等待祝曲妃祭拜完亡父,曹华便带着她往回走。
祝曲妃有些失神,跟在曹华身后不时回头。
刚刚走下后山,两人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杂草之中窜了出来,几乎就在祝曲妃右手边,手中利刃闪着寒芒,动作凌厉凶悍的刺向了祝曲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