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书院开门是件大事,按理官家该来的。
大清早,改造一新的书院外面,赵允良被簇拥在中间,神色淡然。
他穿着一身道袍,身边是孙儿赵仲矿,看着就像是个慈祥的祖父。
“昨日沈安去求见官家,想请官家来书院指导一番,可官家事情太多……最近西夏和辽人打的太厉害了,官家不敢分心。”
赵曙假如来了,这便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大家都会觉得前途无量。
可他竟然不来。
“辽人此次吃了大亏。”
赵宗谔来了,周围的人顿时都避开了五步开外的距离,没人敢靠近他。
他得意洋洋的道:“大宋在雁门关屯兵,耶律洪基担心大宋开关出击,所以在朔州留下了大军,结果……结果……嘿嘿嘿……”
这人在笑,可周围的人都面无表情的没有追问。
捧哏的不给力啊!
赵宗谔悄无声息的放了个屁,两个不怕死的宗室眼睛瞪大,干呕了一下之后就败下阵来。
“辽人的大军本是准备去西夏的,可耶律洪基嘚瑟来威胁大宋,被大宋打掉了门牙,这下可好了,大宋不怕他,他却在西夏坐蜡了。”
“西夏稳住战局了?”
赵允良顾不得屁臭,就走近一步问道。
赵宗谔看来是得了消息,很是笃定,“稳住了,辽人的补给太长了些,不断被西夏人袭扰,前方西夏人又来了个什么坚壁清野……辽人如今粮草不够吃,据闻已经开始和战马抢食了。”
“啧!”
“原先他们护卫粮道的大军被牵制在了朔州,耶律洪基可曾后悔了?”
“他肯定后悔了,只是要面子不肯说。”
“雁门关一败,辽人的势头就大不如前喽!”
“包拯稳重,沈安锋锐,他们俩在雁门关联手让耶律洪基吃了一次大亏。”
“那沈安年纪轻轻的就是名将,想某当年也曾饱读诗书,兵书也看过几本,怎么就没机会去厮杀呢?否则宗室出个名将如何?”
一个男子得意洋洋的说着。
赵允良看了他一眼,说道:“不错。”
男子大喜,“回头某就把兵书翻出来,好歹寻机报国才是。”
这些人哪里知道什么报国,唯一的想法就是弄好处。
赵允良对此心知肚明,他淡淡的道:“你想掌兵?”
男子一怔,赵允良抚须道:“宗室掌兵,皇子都不能,你凭什么?”
男子干笑道:“某玩笑的,玩笑的。”
有人冷冷的道:“这也是能玩笑的?”
这是要上纲上线,男子懊恼,正想弥补,有人说道:“扯这些作甚!那沈安身为山长,竟然连官家都请不来,这个书院还有什么搞头?”
“是啊!没有官家来,冷冷清清的,那些人又要嘲笑咱们了。”
一个新兴事物刚开始时,来的人越大牌,以后的前途就越大。
今日在场的都是宗室,他们陪着儿孙来书院,就是想看看开学的第一天如何。
可现在看着不对劲啊!
“哈哈哈哈……”
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赵允良转身,疾步迎了过去。
赵允让来了。
他的左边是赵顼,右边是沈安,身后是王雱……
卧槽!
这个阵势很庞大啊!
官家的亲爹和儿子,还有邙山书院的话事人。
谁说官家不重视书院了?
老流氓指着这些宗室笑道:“来得那么早,也不知道去洒扫一番,这是等谁呢?”
赵允良笑道:“这不都在等您来呢。”
皇帝至高无上,独一无二,可他的亲爹呢?
连赵允良都要拍拍马屁才心安。
“见过郡王。”
“郡王看着精神大好,龙马精神啊!”
“某上月见到郡王很是和蔼可亲,今日一见,咦,怎么看着年轻了好几岁?”
“……”
马屁声不绝于耳,赵允让看着笑吟吟的,很是欢喜,众人不禁大喜,赶紧又去编新词来吹捧。
走进了书院大门时,赵允让说道:“都在吹嘘吹捧老夫,可这些人里,最少七成都在骂老不死,都在想着老夫为何不死,所以……你等尽管吹捧,老夫不会有半分感激。”
这人……
哪有被吹捧的人这般说话的?
尴尬的气氛几乎要实质化了。
一路进去,沈安介绍着那些建筑的情况,赵允让叹道:“都是一群畜生,白吃白喝白读,弄那么好作甚?随便弄几间茅草屋,不漏雨就是他们的福分了。”
这个老不死的!
众人不禁满头黑线,有人忍不住说道:“郡王,咱们都交过钱了,五千贯一代,一万贯三代,进来的人都给了大价钱。”
是啊!咱们这书读的可不便宜。
赵允让语塞,老家伙恼羞成怒的道:“什么一代三代,都是白吃白喝的畜生!”
你个老东西!
不少人被气得面红耳赤的,有人见赵允让的几个孙儿也在人群里,就不怀好意的道:“你家翁翁这般说……畜生畜生的,你等可高兴吗?”
被人骂畜生怎么可能高兴?
他们觉得这几人会难受。
“高兴。”
几个年轻人很是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