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看了儿子一眼,说道:“皇长子出阁乃是大事,诸卿此后当多多规劝。”
“是。”
出阁就代表着皇长子成人了,要承担更重大的责任。
听政就是其中之一。
臣子的规劝在这个时候有双重作用。
一是用自己的经验给皇长子提供建议,二是在这个建议的过程中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彰显自己的才干,给皇长子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一旦山陵崩,皇长子上位之后,就能根据这些印象来调整职位。
而更重要的是皇长子身边的职位,那才是最让人眼馋的东西。
皇长子出阁要配备属官,此时能去他的身边为官,这就是镀金啊!
谁能去?
重臣们自然不会去,那太掉份,而且他们也等不了那么久。
但小虾米还是可以的。
比如说刘展这等人,若是被安排在赵顼的身边,三五年后就能升官了。
“王陶……为翊善。”
哎!
虽然没听到,但赵曙确信有人在叹息。
皇长子的属臣第一是翊善,第二就是侍讲,这两个最重要。
第二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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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曙目光转动,看向了赵顼。
“侍讲,沈安。”
卧槽!
竟然是这厮?
群臣不禁哗然了起来,韩琦干咳道:“肃静。”
这没法肃静啊!
沈安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竟然担任皇长子的侍讲?官家你是不是犯病了?
刘展涨红着脸,出班道:“陛下,此人不学无术,如何能担任侍讲?”
“你学了什么?”包拯怒道:“你刘展有什么术?你的术为大宋做了些什么?说来老夫听听。”
“住口!”
刘展刚想反驳,就被赵曙喝止了。他看了一眼上面,发现赵曙黑着脸,心中不禁一惊,赶紧退了回去。
这位可不是先帝那么好说话,一旦激怒了他,那就等着被收拾吧。
赵曙见他知趣,这才面色稍霁,“沈安。”
“陛下,臣在。”
沈安也有些懵逼,心想让哥做这个侍讲,是要给赵顼讲什么?
杂学?还是怎么革新。
赵曙说道:“侍讲之职重大,万万不可懈怠。”
“是。”沈安一个激灵,想起赵顼那小子的腹黑,以后要是他干了坏事,作为他的属官,哥会不会为他背黑锅?
铁定的啊!
赵曙见他听话,就笑道:“这马上就是元旦了,新年新气象,皇子出阁,这便是新气象。”
群臣就恭维了一番。在这等时候,谁不张眼去进谏就是蠢货,刘展就是如此。
稍后结束,大家一起出来时,沈安被欧阳修叫住了。
“你要给大王讲什么?”
“什么都讲。”
就不告诉你我要讲什么,急死你!
边上几个伸长脖子的家伙失望的叹息一声,觉得沈安这货太缺德了。
“杂学?”
沈安没反应。
“文章?”
哥不会做文章,除非是剽窃。
“那就是诗词?”
这个可以有。
沈安回想了一下自己脑海里的诗词,觉得冒充一个诗词大家还是够了,于是底气十足的道:“什么都讲!”
韩琦和曾公亮走在一起,见欧阳修碰壁,就说道:“这么年轻的侍讲,更像是玩伴。不过沈安不同,这厮的手腕颇为灵活,见多识广,脑子里全是那些新奇的念头。有这样的人在大王的身边,官家的态度值得揣摩啊!”
赵曙把沈安丢在赵顼的身边,这明晃晃的就是在表态。
曾公亮面色凝重的道:“沈卞是坚定的北伐派,沈安更是青出于蓝,他不但是北伐派,还是最坚定的革新派。官家此举就是在告诉我等,他是要准备革新的。”
“革新啊!”
韩琦有些惆怅的看着远方,“老夫也想革新,可却觉得浑身都被人给绑住了,动弹不得。”
曾公亮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叹道:“终究是要你争我夺的斗一场,当年之事犹在眼前,这……稚圭,你以为可能成吗?”
“不知道。”韩琦有些颓然道:“你看他们,大王和沈安都是精神抖擞,仿佛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当年老夫也是这般,可最终还是败了。”
当年他败的很惨,文武皆败。
曾公亮突然问道:“老夫当年远远比不上如今的沈安。稚圭以为自己如何?”
韩琦一怔,旋即苦笑道:“是啊!老夫当年可没沈安这等本事。你看他这几年东捅一下,西挠一把,可却做成了许多事。这便是不吭不哈的……”
“当年的新政闹得轰轰烈烈,还没开始就天下皆知。沈安此人做事却是先筹谋,把前面的事做了,然后才捅出自己的目的。比如说当年灾民改厢军之事,他就是借着灾民的口,说出了这里面的弊端,然后力保灾民不会动乱……这一下就堵住了许多人的口……”
曾公亮笑道:“他事先并未提出改动厢军之事,若是旁人会如何?”
韩琦想了想,“若是旁人想革新厢军,定然会先在朝堂之上辩驳,随后外间也会议论纷纷,最后才开始……”
都特么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对手不知道?
这就好比开战之前先递消息:哥们,我马上就要对你下手了哈,你准备好。
庆历新政就是如此,从上书建言道赵祯下定决心,其间天下都知道了朝中君臣的打算,那些既得利益者们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刀枪,挖好了大坑,就等着收拾这些傻鸟。
“这沈安的城府竟然有如此之深?”
两人面面相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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