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大计,教育第一。
一个国家想持续发展,发展教育就是头等大事。
大宋的教育……一言难尽。
每年考科举的人越来越多,无数年轻人带着对钱财美人的憧憬想走过那条独木桥。
“沈安说要躬身而行,而不是捧着书本,或是与道人僧人一般的沉思,他说什么……治国从来都无需闭关,只需下去多看看,多问问。一国之要,首在弄清楚当前的最大问题,其次就是根据这些问题下去探寻答案。”
赵曙的神色古怪,他没想到儿子出门一趟,回来竟然大发感叹,还说什么以前读书的方式错了。
“他说读书要设立立场,就是你是谁,你为何读书。”
赵曙问道:“那你呢?”
赵顼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臣最早读书是觉得日子无趣,从书本里去寻消遣。后来读书就会想到大宋的种种,可臣却觉着自己没站在百姓的一边,而是站在了一个模糊的地方,那里有权贵,有官吏,有士绅,有许多人,就是百姓少了些。”
赵曙摇摇头,觉着儿子还是太嫩了些。
从此刻开始,赵顼就频频告假外出。
庆宁宫中的侍读们对此很是头痛,只有白逊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他却不说。
每做一件事,每做一个决定之前,要下去调查清楚。
这是施政的首要。
那种蹲在衙门里,和一群大腹便便的官员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大多是馊主意,有毒。
所以你要学会躬身行事。
秋后的日子很是惬意,税收进库,三司的日子好了许多,韩绛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
“今年能结余多少?”
宰辅们最关心这个,结余的越多,保障就越多。
韩绛矜持的道:“今年怕是要上百万贯了。”
“好!”
韩琦欢喜的道:“记得前年才结余二十余万贯吧,这才两年,就增到了百万贯,可见大宋处处都是蒸蒸日上。”
赵曙也很欢喜,念及宫中需要翻新的地方,不禁心动了。
“宫中有些地方破旧不堪,朕想着要不明年就修补一番吧。”
建造是不可能建造的,但是修缮一番如何?
赵曙有自己的小金库,但大规模花用也得宰辅们同意。
这个听起来很可笑,但确实是如此。
“每年结余增加,朝中若是遇到事也无需从别处筹措,宫中若是差钱,三司也愿意出些。”
韩绛的态度堪称是历任三司使中最好的一个,让赵曙龙心大悦。
没办法,以前三司穷,每每遇到差钱的时候就会打官家小金库的主意,天长日久,把官家都弄穷了。
所以这事儿大家都心中有愧,现在官家只是想修缮一番宫殿,谁也不会反对,否则良心会痛。
这事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韩绛提及了另一件事,“陛下,商税年年增加,有人建言,说商人们如今花钱大手大脚,奢靡之风从汴梁刮到了南方,商人们竞相攀比,一掷千金,可见商税有极大的增长余地。”
他抬头,神色有些纠结。
“此事臣不知利弊,但……结余却让臣心动了。”
赵曙也心动了。
“商人这般有钱了吗?”奢靡之风不可起,这是赵曙的认知。
但凡王朝末年,不管是权贵还是豪商都会竞相攀比!
竞相攀比,这几乎是一个亡国之前的标准。
“前唐时,自开元始,权贵豪绅竟然攀比,奢靡的让人惊叹。”韩琦显然对这类人没什么好感,“安禄山之乱后,国家衰微,按理应当上下同心,励精图治。可依旧是奢靡无度,至此前唐再无幸理。臣以为,该加!”
提及商人,大伙儿都是一脸的同仇敌忾,喊打喊杀。
“臣附议!”
那些商人太嘚瑟了,该加税,用税收来调节他们的财富。
赵曙点头,“此事再议议,若是无错,年前就定了。”
富弼见赵顼一直沉默,就出班说道:“臣记得大王于商贾颇有些见解。”
这是示好,让赵顼出来展示一番自己的见识。
赵曙含笑道:“他还年轻,哪里懂的那么多。”
皇子出阁听政,所谓听,就是带着耳朵来,却没让人你说话。
被点名后,赵顼出班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要谨慎,要先查清楚。”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做事要沉下去,要对准受众群体去调查。
这是沈安一直推崇的做事方法。
赵顼随后就告了假,一路去了沈家。
“增加商税?”
沈安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商税关系到大局,增减都要仔细思量,多番考证……朝中这个态度轻浮了吧?起因是什么?”
“说是商人太过奢靡。”连赵顼都有些幸灾乐祸,可见这个大宋虽然商业发达,但士大夫们的骨子里依旧看不起商人,不,是要打压商人。
重农抑商,这是千年来的国策,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这是作死啊!”沈安淡淡的道:“有钱是好事,花钱没人管你,可你别嘚瑟。这人吧,越嘚瑟就越容易倒霉,这不就来了。不过奢靡的只是少数,朝中要以此来衡定商税,却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