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自便吧。”
沈安喜欢看这种处处篝火的场景,觉得很热闹。
他准备寻摸一个手艺最好的地方蹭饭,而将领们各自有专人做饭,自然不担心这个。
“好险呐!”
那个管辎重的将领苦笑道:“差点被郡公被揪住了错。”
种谔却觉得好险的不是这个,“五日存粮,郡公该派人出去搜罗粮草才是。”
众人看着他,都觉得理所当然。
所谓搜罗粮草,就是抢!
升龙城是交趾的中心,周围富庶,只需抢一把,保证发财。
另一个将领说道:“若是五日攻不下升龙城……”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都觉得心中发冷。
这便是此刻的现状。
从有战争记录以来,补给在许多时候都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重要因素。
看三国经常能看到劫粮道,什么叫做粮道,就是辎重补给线。
袭击你的辎重,断掉你的粮道,你前面再有百万大军也是白搭。
军中无粮,崩溃就在顷刻之间。
“五日!”
种谔看着坚固的升龙城,沉声道:“用火药炸。”
“城门怕是被堵住了。”
“肯定的,此刻城门后面多半全是砂石,就算是炸开了也无用。”
但凡要死守的地方都会如此,不给你可乘之机。
“炸塌城墙呢?”
众人拿起望远镜在观察。
“特么的!这城墙怕是加厚了吧?看着就像是乌龟。”
“对,好厚的城墙,这是疯了?”
“蕞尔小国,竟然把都城建的这般坚固?某怎么觉着这城墙比汴梁的还厚呢?”
有人骂道:“李日尊自称帝王,可却胆小如此,呸!”
这事儿还真是怪不到李日尊,罪魁祸首是常建仁。
上次水军夜袭升龙城,那时候的升龙城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土城,结果被常建仁一家伙炸塌了城墙,并冲杀上去。
他站在城头嘶吼的模样被交趾人视为厉鬼。
而后李日尊痛定思痛,征伐了许多民夫,把升龙城加固加厚。
“玛德!这么厚实的城怎么打?”
“炸开怕是不好炸了,某估摸着得炸十余次,那得死多少人?”
这种厚实的城墙必须要多次爆破才行。
可这一路会死多少人?
有防备的交趾人会让城下堆满宋军的尸骸。
“死就死了。”
种谔的眼中从未有人命这回事,只有胜负。
一个将领苦笑道:“郡公怕是不会同意。”
种谔说道:“郡公用兵如神,就是心慈手软了些,某去劝劝。”
他一路去找到了沈安,沈安正和十余个军士聊天打屁,边上一大锅香喷喷的大杂烩。
“郡公。”
种谔走过来,沈安起身问道:“何事?”
“某看过城墙,怕是只能炸开。”种谔低声道:“死伤……自古沙场征战,死伤难免。若是只顾着死伤,到时粮草不济,我军怕是会崩溃……孰轻孰重,还请郡公决断。”
“这个?”沈安笑了笑,“安心,某有办法。”
“郡公!”种谔严肃的道:“某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若是郡公同意,某愿意带着人去炸城墙!”
种谔有这个胆子?
沈安看着他,说道:“若是现在呢?”
种家在后来成为了大宋中流砥柱般的将门,种世衡更是一度成为大宋的希望,只是最后都随着斜阳一起坠落,整个北方,只留下了折家在苦苦支撑。
“下官遵命!”
种谔的眼中多了煞气,显然是当真了。
沈安伸手,种谔身体一僵,但还是没躲避,任由沈安拍着自己的肩膀。
“不怕死?”沈安笑着问道。
“怕。”种谔沉声道:“但既然做了武人,就该有战死沙场的觉悟。种家旁的没有,热血却不差!”
“好!”沈安看着缓缓西斜的太阳,心情大好。
种谔知道自己被沈安戏弄了一把,他皱眉道:“敢问郡公,某一直觉着郡公对种家有偏见,为何?”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沈安对他就带着偏见,这让种谔很是不解。
“一是折家。”沈安不屑于说假话,“某和遵道情同兄弟,自然要偏向折家。”
种谔苦笑道:“是,换了某也是如此。”
帮亲不帮理,在此刻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无人能置喙。
“其二……”
第二波斥候出发了,冲着这边遥遥拱手。
沈安挥手,微笑道:“其二,种家的做派某不喜。”
他回身看着种谔,“既然是武人,那就该有武人的做派。当今文武对立,种家却自诩儒将,站在了文武中间,实则已经靠向了文人的那一边,这是何意?”
“种家的老祖乃是大儒。”时至今日,种谔依旧以种放的大儒身份为荣。
“此一时,彼一时。”沈安皱眉道:“种家处处都摆着儒将的架子,行事也是如此,却不是纯正的武人。”
武人就该纯正,想去掺杂政治,想和文官们厮混在一起,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种谔辩解道:“诗词文章……”
“那些对武人而言就是狗屁!”
沈安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大宋需要每个人尽忠职守,而武人的职责是什么?杀敌报国,为国戍边,为国拓疆!而不是和一群文人听着歌,看着舞蹈,喝着美酒,吟诗作词!”
种谔低头,“此事种家自然会仔细思量。”
每个人做事的方式都不同,沈安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了些。
“这只是某的一番牢骚,你听听也就罢了。”
种谔突然问道:“郡公突然提及此事,可是有所教某?”
“你倒是聪明!”
……
第三更,还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