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看了他一眼,“是。”
当年的富弼和范仲淹联袂革新大宋,最终却栽了。如今暮年能看到年轻人再度出发,再度想对这个大宋做出修改,富弼的心情很是激动。
“看到他们老夫就觉得老了。”包拯也有些唏嘘,“金肥丹,神威弩,后续还有什么?老夫拭目以待。若是能弄出好东西来,富相,怎么说……”
他目视富弼,带着些许挑衅。
富弼笑了笑,问杨彦:“好生弄,回头老夫给官家禀告此事,进士出身只是小事罢了。”
门外的杨迪觉得腿有些软,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沈安开书院,可学生们咋办?
这个问题包拯早就在琢磨了,只是担心自己势单力孤,此刻拖了富弼下水,让他的心情大快。
“好,此事老夫也算一个!”
杨迪缓缓靠在门边,脸颊颤抖着,不敢相信这是大宋的宰辅。
“这是……这是相公?”
门外的大汉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呢?”
“我的儿,答应了!赶紧答应了!”
里面的人被这一声喊给惊了一下,两个大汉抓住杨迪,就准备堵嘴拖走。
“爹。”
杨彦冲了出来,沈安在后面喊道:“放开他。”
杨迪得了自由,第一件事就是进去行礼,然后谄笑道:“见过二位相公,见过待诏,小人杨迪……犬子年幼无知,小人代为赔罪了。”
“爹爹。”
杨迪行礼,杨彦见他这般谄媚,不禁就生气了。
杨迪瞪了他一眼,抬头道:“犬子无知,不过读书倒是上进,而且人还老实,做事认真……若是为官……定然不会辜负官家的厚恩,二位相公的恩情……小人一辈子都记得,子子孙孙都记得……”
他在外行商见过许多官吏,深知这些人的厉害,所以习惯性的又谄笑起来,“犬子到时候敢忘记,小人就打断他的腿……”
别人帮助你,千万别忘记,十年二十年,一直到子孙都不能忘记,有能力时一定要回报。
这就是信义!
人无信不立,这个时代的人深谙这一点,作为家训传给子孙。
“爹爹!”
杨彦气得脸都涨红了。
年轻人的第一个偶像大多是父亲,可往日高大的父亲对着两位宰辅在谄笑,极尽谄媚之能事……
杨彦失望了,还多了羞恼。
可富弼和包拯却觉得这样很正常,富弼含笑道:“此事倒也简单,只看后面吧。”
包拯说道:“此事老夫担保了,必然不会错。”
能研究出这等宝贝的学生,怎么珍惜都不为过啊!
杨迪满面红光的道:“多谢二位相公,小人归家后定然日日焚香祷告,为二位相公祈福。”
“学生不同意!”
杨迪的笑容消散了,回身看着儿子,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犬子这是魔怔了。”
这个儿子真是疯了啊!
“孩儿没疯!”
杨彦认真的道:“孩儿此生许给了杂学,不能为官。”
此生……
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可却短暂。
动辄说一生,在老人的眼中大多是个笑话。
可包拯和富弼却没笑。
杨彦的眼中全是坚定,从出太学到现在的时间也不短了,该想清楚的事儿他也该想清楚了。
竟然这般决绝吗?
杨迪的面色发白,喝道:“逆子!”
“住口!”
富弼止住了他的呵斥,问道:“为官不好吗?”
“好。”杨彦说道:“做官的人多了去,可懂杂学的有几人?那杂学……”
他微笑道:“那里有一个全新的世界,让人迷醉于其中,恨不能日日都去琢磨探究……”
这是走火入魔了?
杨迪觉得儿子就是走火入魔了。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他悲痛欲绝,包拯却笑道:“是个有志气的少年,如此倒也不是没办法。”
他看了富弼一眼,“大宋的官职……许多都可以授官不任事,杂学里做出东西来的,也能授官,富相以为如何?”
这样也行?
杨迪突然觉得自己对杂学压根就是一无所知。
不过传闻包拯和沈安的关系好,这会不会是偏袒?
他无礼的盯住了富弼,等待着这位的反馈。
富弼微微皱眉,颔首道;“老夫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