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昂首道:“陛下,臣的香露作坊今日凌晨被人突袭,被护卫擒获两人,臣拷问出了背后的那人,竟然是和华原郡王府交往密切的一个商人陈嘉,陛下……”
沈安悲愤的道:“臣为了那个香露投了多少钱粮?每年缴纳了多少赋税?从那些外藩商人的手中赚了多少钱?可那些钱臣也没用于骄奢淫逸啊!”
韩琦心中暗道:这小子要开始给人挖坑了。
不是当事人时,韩琦总是会想起自己和沈安的几次交手,然后灵台清明的旁观沈安挖坑埋人。
这次你要埋了谁?
“那些人的家里钱财堆积如山,女人多的没地方安置,这不还欲壑难填,就派人去抢臣的香露配方,幸而当时有几个护卫在值守,把那两个凶徒当场擒获,否则陛下……今日臣的作坊肯定就成为一片废墟了。”
嗯!
你这莫不是知道汝南郡王府出了纰漏,这是来反击的?
赵祯有些不信,问道:“可有证据?”
“有。”
沈安信誓旦旦的道:“臣已经令人去拿那个商人陈嘉,此刻定然已经到手了。”
他在赌!
他赌赵祯原先想的人选就是赵宗实。
你是准备让皇城司插手还是让开封府出手?
皇城司里的人手复杂,除去张八年之外,其他几个都知很难说清是谁的人。所以一旦陈嘉进了皇城司,那些人就会发狂的去打探消息,稍有不慎这事儿就玩大发了。
所以一旦是皇城司出手,那么你就是偏向了赵宗绛。
刘展建议道:“陛下,此案应当让皇城司接手才是。”
下面的群臣都各有心思,可今日官家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甚至已经答应了皇子入宫之事,下面的事儿不好接茬啊!
若是干涉此事,那就是站队。
站不站?
韩琦微微垂眸,他不认为谁能撼动自己的地位。不管是赵宗实还是赵宗绛上位,宰辅的权威依旧不可撼动。
既然如此,老夫干嘛要冒险去站队?
若是站错队了,上台后的那位可不会轻饶人。
比如说沈安这个蠢货,竟然从头到尾都站在了赵宗实那一边,堪称是海枯石烂也不反悔。
这种铁杆分子,一旦赵宗实失败,赵宗绛上位的第一件事就会把沈安一脚踢到穷乡僻壤去。
比如说琼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沈安在那边和乌龟玩耍。
真是个蠢货啊!
韩琦听到了身后的轻叹,这是曾公亮在叹息。
他肯定是在为沈安的未来而唏嘘。
老曾,等沈安滚蛋了,你就少了一个潜在的朋友,所以别折腾,老老实实地给老夫打下手。
是交给谁来处置?
众人都在等待着答案。
赵祯的目光淡然,他甚至看着沈安笑了笑。
是冷笑。
沈安的心中一个咯噔,觉得事情怕是要糟了。
赵老汉要发飙了。
咋办?
他在祈祷赵仲鍼和王雱几人能机灵些,把证据弄扎实些,否则嘉佑六年的最大规模惨剧就会上演。
赵祯会大发雷霆,然后皇子是谁真的就说不定了。
不,现在就说不定了。
这一刻沈安只能祈祷,祈祷赵仲鍼能听王雱的,直接下狠手,弄死那个陈嘉,然后栽赃给赵允弼或是赵允良。
那等人竟然敢派人去盗取香露的秘密,死有余辜。
香露就是一个聚宝盆,想砸了这个聚宝盆,那就是沈安的大敌,不死何为。
赵祯看了群臣一眼,几个臣子看似真诚,其他人都是漠不关心。
帝王的威信和权利空前薄弱,臣子们自然不在乎谁上位。
这就是人心啊!
他想起了张八年的禀告,说沈安令赵仲鍼去揣摩人心和人性……
是啊!帝王不通人心人性,那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的眼中多了些无奈,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些不屑的道:“让开封府接手。”
瞬间他就看到了愕然和不渝。
你们不高兴了吧?
觉得朕在徇私?
开封府现在的知府是傅求,这人最是机灵,哪里敢插手这等关系到皇子归属的案子,定然是看宫中的意思。若是宫中漠不关心,他肯定就会草草结案,然后再给一个含糊的答案,任由赵祯发挥。
所以……朕就徇私了。
你们不高兴了吧?
先前你们逼宫时可不是这样的,那慷慨激昂的模样,哪有一点忠心可言。
如今你们傻眼了吧?
哈哈哈哈!
看到你们不高兴,朕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