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逼了上来,一番话让郭谦没了主意。
“此事……此事老夫也不能做主,你等自去吧。”
这些都是权贵家的代表,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谁能做主?”
一个管事昂首喝问道,颇有些意气风发的畅快。
“某做主。”
众管事纷纷回身,就见一个少年站在那里,身边两个随从,三人皆有马。
这不是普通人,所以管事们就收了猖獗,有人问道:“敢问……”
“闹什么?”
少年却压根不搭理他们,直接问了郭谦。
这是无视,也是羞辱。
众人心中恼怒,那边郭谦也低声道:“待诏,是权贵……往年国子监会让他们进来……到时候当做是国子监的学生参加发解试。”
沈安懂了,这大抵就是后世的补习班,只是国子监的补习班全是权贵的孩子。
这些人来的目的就很清楚了。
发解试是参加省试的必由之路,所以人人趋之若鹜。
可名额却是固定的,比如说今年给你河北路三十个参加省试的名额,那么你河北路的发解试就只能录取三十人。
今年河北路的发解试名额就是一百五十人,看似比国子监的多,可国子监的学生才多少人?加上那些所谓久居京城的考生,也不多。
最多的是开封府,今年有两百六十六个录取名额。
但开封府的竞争比较惨烈,所以不少权贵就把目光投向了国子监,弄一个附学的名额,然后就能参加国子监的考试了。
一百零八人啊!
这一百零八人能参加省试,若是中了,就能参加殿试。
现在的殿试不会黜落考生,也就是说,你只要通过了省试,那么恭喜你,你要做官了,从此这个国家就会养着你。
现在国子监才几百个学生,加上那些久居京城的考生,录取的几率也多的不行。
这是个机会,也是一块肥肉,于是这些人就来了。
沈安冷冷的道:“也罢,让他们来。”
郭谦愕然,不顾形象的附耳道:“待诏,这些人会抢咱们学生的名额啊!”
沈安说道:“有本事就来试试。”
他本想拒绝,可最后却想到了激励,就答应了。
“多谢沈待诏,回头家主人定然会致谢。”
“沈待诏好人呐,感谢了!”
“赶紧回家叫小郎君来读书了。”
瞬间一群管事就跑了,沈安和郭谦往太学里去。
才进去沈安就见到了苏晏,就笑道:“怎么在这里?”
苏晏有些失望的看着沈安,然后又掩饰了这种情绪,说道:“学生这就回去。”
感激某个人,就会自我神话他。
苏晏就在脑海里把沈安神话了,可刚才他觉得沈安应当是大义凛然的拒绝那些权贵的要求……
你却答应了。
苏晏有些失魂落魄,脚下缓慢。
“待诏,那些权贵子弟里面还是有几个能读书的。”
“你小看了咱们太学的学生,这一段时日他们刻苦学习,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了。
“就是学的苦了些,不少学生都会莫名的叫喊。”
“还不够,所以某才答应那些人进来附学,就是想让学生们觉得紧张,然后会更刻苦些。”
“那倒也是……”
郭谦抬头,见前方的苏晏脚下突然变得轻快,就笑道:“少年人就是好啊!”
回到教室后,有同窗发现苏晏面带笑容,就问道:“苏晏,你遇到好事了?”
苏晏笑道:“嗯。”
“什么好事?给我们说说。”
学习太刻苦了,大家都需要些轻松的事来调剂一番。
苏晏摇头道:“你们不懂的。”
“嘁!故作玄虚。”
大家又开始了学习。
学习是没有时辰限制的,晚饭后,苏晏在寝室里继续看书。
同寝室的几人把油灯聚拢在一起,这样就明亮了很多。
灯油是特批的,最近每人可以点一盏,而且不限灯油。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晏抬头时,就见边上没人了。
呼噜声在床上传来,那些同窗都熬不住睡了。
他只留下一盏油灯,剩下的都吹灭了,然后背身挡住灯光,开始写文章。
老师说他在文章和诗词上没有灵性,所以需要多写多做。
他照办。
他知道自己刻板了些,但这是天生的,没办法,只能用后天的努力去弥补。
时光流逝,当灯光渐渐暗淡时,苏晏才学习完。
他去外面洗漱。
此刻已经是丑时末了,外面星宿点点,有些凉意。
他披着毛巾跑到了洗漱的地方,打水洗脸。
微冷的井水刺激了他一下,他又精神了起来。
他想起了那些往事,想起了被雷击而死的母亲……
他搓干净毛巾,看着漫天星宿,低声道:“娘,孩儿知错了……”
夜风习习,整个太学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仰望着星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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