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后院,曾平跪在那里,听到脚步声就膝行回身。
“阿郎,某……小人错了,小人错了。”
曾公亮面无表情的拍拍手,边上来了几个大汉。
曾平知道这几人是曾公亮的心腹,就绝望的道:“阿郎,他们会借此把你从宰辅的位置上拉下来,咱们可以不认,咱们可以不认。”
“蠢!”
曾公亮指指曾平,几个大汉扑过来,有人堵嘴,有人捆绑,稍后齐齐消失。
幕僚目视着大汉拖走了曾平,说道:“阿郎,沈安为何这般积极?王氏不过是郡王府的一个女人,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沈安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何?”
曾公亮苦笑道:“他给邙山军弄了个剿贼的差事下去,这就是刨根,不管事情对错,证据都在他的手中握着,可叹老夫还茫然不知,若非是他不肯下狠手,此刻老夫就得上奏疏请罪了。”
幕僚默然,稍后说道:“他这是为了谁?”
王家?
曾公亮摇摇头,“他这是在为赵仲鍼铺路。”
幕僚微微点头,说道:“此事赵仲鍼得了王氏的感激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得了父母的认可,此后若是入宫,那便是龙入大海……阿郎,要小心了。”
曾公亮没想到这事把赵仲鍼也卷进来了。
卷进来就卷进来吧,曾家有理,他怕个逑。可从开始的理直气壮,到现在竟然变成了理亏。
“咱们理亏啊!”
曾公亮的声音中带着惆怅,幕僚心中一动,就劝道:“就算是他能进宫,可等轮到他时……某失言了。”
等轮到赵仲鍼登基时,都几十年后了,咱们怕他个毛线!
幕僚的想法不错,曾公亮抚须道:“只是沈安却要一飞冲天了。”
幕僚笑道:“还有一个赵宗绛在虎视眈眈,还早着呢!”
就算是赵宗实最后胜出,可赵仲鍼还有的等。
赵祯加赵宗实,少说得三十年吧。
三十年后……曾公亮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吧。
那还管个屁!
幕僚觉得不错,曾公亮也觉得不错,只是惆怅道:“上次见面不欢而散之前,他就已经拿到了邙山军调动的文书,好凌厉的手段。老夫如今倒是明白了赵允让为何敢把赵仲鍼放出来的缘故……就是因为他在。”
……
妯娌之间的聚会隔三差五就会举行。
王氏越发的焦急了。
边上是妯娌们家长里短的废话,对面坐着个端庄的高滔滔。
装什么装,真以为自己是皇后呢!
王氏想起家里的窘迫,就忍不住说道:“这人吧,她得要知恩图报,以后才有人帮忙,你们说是不是?”
王铮那边已经准备卖祖屋了,而且还不够,还得变卖家产。
这是要破家啊!
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绞。
所以她就忍不住刺了高滔滔一下。
我的恩情你还不还?
好歹折现也好啊!
你给个一两千贯也行。
高滔滔心中羞恼,可却不能反驳,只得黑着脸道:“家里已经准备了几百贯,稍后你自去拿了就是。”
“几百贯?”
王氏几乎要被气笑了,心想你这是在打发乞丐呢!
几百贯对于王家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不顶用。
她眉头紧皱,叹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那是宰辅家,若是延期不还……”
这事儿听着确实是可怜,但有同情心的永远都是少数。
一个尖刻的声音传来,“此事到底是真是假谁知道?若是给了钱,到时候事情为假,那……郡王府可就要出笑话了。”
“几千贯啊!谁能有那么多?”
“就是,几十贯咱们也就帮一把,如今这个……十三郎那边父子都有出息,你去问问吧。”
大伙儿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撇清自己,然后把王氏和高滔滔之间的线又连上了。
你们俩自己弄吧,别拉上我们。
王氏怒了,说道:“本来我怕惊扰了府里,更怕惊动了阿舅,可你们这话欺人太甚,来人。”
外面有她的随从女仆进来,王氏吩咐道:“去,去王家叫了大郎来。”
呃!
大伙儿都没想到王氏竟然会这般决绝,就有些尴尬了。
这事儿要是闹到赵允让那里去,可就没转圜的余地了。
府里要是出这笔钱,以后大伙儿的娘家遇到事情,府里给不给钱?帮不帮忙?
许多事情都不能开头,开了头,就收不了尾。
高滔滔坐蜡了。
这会儿王氏叫自己的大哥来府里,就是逼宫。
这事儿你帮不帮?
几百贯?你这是哄鬼呢!
她抬头,目光中带着羞恼的看着王氏。
可王氏却不搭理她。
绝望之下,王氏已经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就算是官家也得帮衬家里人呢!十三郎那边却无动于衷,如今我却是走投无路了,大伙儿一起撕破脸吧!”
王氏冷然坐着,那些妯娌想走,却舍不得热闹。
一时间室内静悄悄的。
高滔滔如坐针毡,恨不能弄几千贯来,直接用铜钱砸死王氏。
可谁有钱?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沈安倒是有钱,可她哪里能张嘴去求助,丢人啊!
她心中煎熬,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来了女仆。
“娘子,郎君此刻就在前院。”
王铮自然是不能进内院的,只能由人来传话。
“问他欠债的事,让他发誓。”
发誓还是很厉害的,若是造假,以后王氏也会被连累,弄不好在郡王府就站不住脚了。
所以一般人不会无故发誓,但王氏不同。
以前在家年幼时,王铮对王氏这个妹妹多有疼爱,所以她敢这么说。
女仆去了,没多久再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