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收拾你的房间,见你将此书藏在枕下,便托我为你带来。”
孟元秋声音悠悠传来,竟也去了崖口山洞之处,飘忽之间全无响动,然而墨止对他这般来取如风不见踪影的作风早已习惯,见了此书,也不由得暗起欢喜,便抬手轻轻挥舞,算是答谢。
而此后许久,流芳崖中,都再少了那凭跃欢笑的白猿,也不知白猿自那日之后,又去了何处。
墨止苦待数日,也不见回还,便也日复一日地入潭修习,借着潭水之利,和无易三秋诀之运功妙诣,打通体内诸般经络气脉。
而那功法自三层之后,果然难度陡增,便在于如何将一体功法,化为三道之用,寻常高手,功力越是深湛,分功而行便越是艰难,风险也由是越大,毕竟分水易,断江难,往往高手修炼,早已浑然一体,绝无断处,但若要贸然分而行之,牵引甚广,一个不慎,便要筋脉逆行,一身修为化作齑粉,而墨止却是早已习惯了体内三功并行,且内息全摧,再无半分内力,于此门功法可谓相合至极,修炼起来更是神速无比,体内伤势竟在日夜交替之间,渐渐痊愈,自初时起,三日一痛,随后,则延展至十日一痛,待得墨止修习半年之后,早已再无半分痛楚复发,体内功法三道并行,早已畅通无阻。
这一日,只见睡眠轰然一声暴响,一股水流好似白龙一般喷涌而出,一道坚实身影自水中纵跃而起,正是墨止,此刻他修炼无易三秋诀已过了足足半年,浑身内功充盈无比,举手投足之间,早非往日那般绵软不堪,反而蕴含重重力道,此番运劲出水,更是磅礴浩然,却见他在半空中轻巧一折,双足点地,不出丝毫声响,一把将树枝上衣衫扯过,换回身上,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回首望去,竟正是许久未曾现身的孟元秋。
“孟谷主!”墨止骤见孟元秋,笑着拱手相迎,半年光景,白猿不知所踪,孟元秋又从不到来,墨止每日食山间野果,逐鹿逗兔,早已无聊得紧,此刻见了孟元秋实在是喜乐万分,却见孟元秋半年未见,仍是精神矍铄,神采奕奕,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墨止,笑道:“半年不见,你竟又长高了许多,看你方才出水的力道,必定是伤势痊愈,功力尽复了吧?”
墨止哈哈大笑,满面得色,说道:“岂止功力尽复,如今我已将夕霞神功、无厌诀及自闲心诀并行不悖,内功修为远胜从前啦!”
孟元秋看着眼前墨止,虽不过半年未见,眼前少年已生得眉目俊朗,阔肩细腰,双眼之间暗蕴光华,呼吸之间绵长无隙,孟元秋略略观摩,心中便已了然,眼前少年非但再无性命之虞,连他此刻功力进境,都已非同小可,他此前只道那无易三秋诀虽说得好听,却也未必会有何神效,况且风险极大关乎性命,实是缥缈行险之路,但墨止特殊际遇,却与此功契合万分,半年光景过去,竟比得上寻常高手七年功效,孟元秋点了点头,笑道:“好小子,如今修到第几层了?”
墨止嘿嘿一笑,说道:“一个月前突破了第十层,三功并行,畅然无阻,此后练功进境果然极是神速,但随后第十层至第十二层的功法,我却始终看不明白了。”
孟元秋说道:“历代谷主,即便有人愿练此功,或爆体而亡,或浅尝辄止,我亦不曾为之,你能练至第十层,已是我谷中百年以来第一位,你如今在这功法上有何不解,我是也无法为你排忧了,但你不妨一说,老夫姑且听来。”
墨止笑着拱了拱手,道:“孟谷主太自谦啦,晚辈阅览第十层图谱,却见随后诸般图画所刻的,时而运一法,时而运两法,时而运三法,第十二层图谱所画画人体,竟是空无一物,全未标注运功之处,云亭前辈深意,我便不大明白。”
孟元秋听罢,沉吟踱步许久,也不曾明了,其实当初孟云亭既得此心法,亦是摸索前行,凭着自身聪慧皎洁之智,探寻到前九层之数,随后法门,他自己也不曾亲身达到,而是想象汇聚,试探而成,他最后终其一生,也不过突破第九层的心法,但墨止又如何得知?与孟元秋二人苦思冥想许久,也一筹莫展,所幸他自性命无碍之后,于世间许多世事看得不甚执著,反而一摆手,笑道:“罢了罢了,能修到第九层,我也无怨无悔啦,随后三层,自然是有后来人得之,与我无关啦。”
孟元秋也抚须微笑,心中想道:“世间哪里还有人有你这般好运?你尚且练不到第十二层,后来又哪有旁人可为?”但他此念终究一闪而过,赞道:“你不求尽成,想来也不再似旧日那般贪多,如此甚好,但你如今功力既高,却不知,剑法造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