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卿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即便去了,也入不得刃风许久,怕是还要给师傅增添累赘,我们此刻也只得在此等候了。”
剑北原朝着屋中一瞥,气哼哼地说道:“即便这样,我也不与那老东西多说半个字啦!”
说罢,剑北原起身一跃,便朝着庄外飞奔而去,口中叫道:“我去给晴丫头找些草药去!”
千钧威压,系于一身。
墨止好似一片落叶般,被这狂风径直吹上半空,风力如刀似锤,顷刻间,便将他浑身衣衫撕扯殆尽,浑身痛楚好似背负无穷无尽的重压一般,死死地将他四肢百骸牢牢锁住,沉重的风力使他连挪动自身臂膀和身躯的努力都化作虚无,他似乎能听到骨骼在体内咯咯作响,随时便要濒临崩碎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要随着这道风势要被吹到哪里。
他感到庞大的恐惧,紧紧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这种恐惧,与当初面对着血鸦时那般又有不同,此刻的他,深刻地感受到,一种大限将至,面临夺天地之威的那般无力感。
瞬息之间,刃风像是千百把无影无形的刀子,在切割着他的身体,又好似无数双沉重的大手,将他死死地摁在虚空之中。
一切都显得那般无能为力。
就像是自己面对着父母的死去,一无所能那般。
就像是自己面对着无法治愈的旧伤,苦思无计那般。
他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带着自己的体温,但在这狂啸的风中,也不过片刻,就化作了点点猩红色的冰晶。
“我死后,或许也能化作看不见的细小冰凌,散落到天地之间吧?”
“还是算了,走到哪里我都嫌累,我本就是个慵懒俗人,当了这许久的江湖中人,我突然发觉,还是老老实实在乌袖镇中当个镖师,做做白日梦,最适合我。”
“可是,乌袖镇,又在哪儿呢?”
“即便还有乌袖镇,又有什么用呢?爹娘都不在了。”
墨止不知道此刻的宁静,是将死之际,心中的一方净土,还是自己已经被刃风将双耳冻得聋了。
忽然间,一阵强烈地刺痛感从左肩上传来,一缕炽热的鲜血洒满了他的面庞,霎时间,天地间又复一派狰狞狂涌,周身的痛楚再度袭来,这般难过,即便是他此刻万物皆放的心境,都不免一声痛呼,感官在顷刻间恢复了正常,他目光挪动,却见一道银灰色的铁牌,此刻竟借着风力,直直地戳入了自己左肩肩头。
正是孟云亭的先祖腰牌。
墨止此刻四肢几乎失去了所有感觉,任由自己随风摆荡半空,但剧痛袭来,身躯似是应激一般竟又生出几分力道,墨止借着痛意,将肩头铁牌猛地拔了出来,顷刻间血洒如瀑,痛意更盛,但此刻痛意亦是生机,唯有这般疼痛,能激发体内几分潜力,墨止凌空折身,重重地将那铁牌,往身侧的山壁上死命戳了去。
而那铁牌乃是山间寒铁瑶玉所铸,坚朗无比,锐意十足,与那山壁相击,竟不断折,反而划出道道火花,金铁交鸣之声刺耳传来,好似一条纤细的火龙般,随着雪风狂舞,墨止的速度亦由此顿减。
只是刃风风力毕竟不可小觑,墨止双臂死死拽住铁牌,就像是拉住了一颗救命稻草,双臂间忍受极致的痛楚,虎口已是被全然震裂,双臂在这般天威之下,比之稻梗,尚自不如,墨止一连借着铁牌,沿着山壁,一去便是数十丈,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黑,铁牌似是受了什么吸力一般,竟带着自己顺着一条狭窄的山壁缝隙摔了进去,只不过风力无处不至,连这山间缝隙之间,刃风风力仍是充斥其中,墨止整个人在裂隙之间左右磕碰,每一次碰撞,都痛入骨髓,忽然间墨止的头颅碰在一块山石之上,整个人就此失了意识,在山道裂隙之中,再没有半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