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卿说道:“你也不必在此拖延时间,你若是此刻不说,想全身而退,定是虚言。”
宇文玦点了点头,道:“这道是的,我如今气力不济,你们寒叶谷高手如云,我哪里是对手?罢了罢了,既然寄人篱下,受人强迫,我也只好求个平安,只求个安然离去便罢,你们要找那对小夫妻的动向,我且指给你们看罢了。”
他说罢,便朝着东北方遥遥一指,而那条大道,经过整夜风雪洗礼,已盖上了棉絮一般的积雪,路肩皆已看不清楚,只是两侧拔地而起冷松和红杉树,像是两排高大的兵甲一般,引向前路,宗正卿目光斜睨,心中暗道:“若是走了东北方这条道路,那可糟了,此路直通雪峰深谷,刃风道便是在其尽头,这一路更是雪狼巢穴所在,若说谷内凶险,莫过于此路。”
冷残说道:“阁下油腔滑调,老夫可信不过你,你说是这条道,还请阁下随我们同去,若是安然无虞,老夫可保阁下全身而退。”
宇文玦听罢却笑了起来,说道:“冷长老还真是欺辱我宇文玦,莫非你们不允我,我还真的逃不出谷去?”
他一语方毕,身影一晃,整个人便已跃出数丈之外,宗正卿一早便死死盯住他身形,这一下身如离弦之箭一般,飞身急追,两人身法相若,一前一后转瞬便出去数十丈之远,宇文玦双刀交叉,组成一个“十”字,青黄刀光过处,罡气随身,长刀兜头便扫,短刀却是攒刺胁下,双刀先后而至,各攻人身要穴,宗正卿身在半空,口中一声怒吼,探掌在剑柄上拍打脱出,长剑一声低吟,化作一道银光直取宇文玦心窝,旋即单掌下压,轰在青雀短刀刀身之上,将胁下漏洞化了去。
“宗大侠好身手!”宇文玦看这飞剑来得迅猛万端、毫不容情,黄龙刀回刃斩下,却见一道金色刀光当头而落,犹带龙吟之声,刀刃正正劈在长剑之上,剑身一阵摇晃,却好似是枯枝一般,被黄龙刀平刃而过,砍作两截,刀刃之利竟连半分金铁交鸣之声都不曾发出,宇文玦心中一喜,黄龙刀竖起,在长剑剑格上一扳一推,半柄残剑便借着他浑然力道被推了回去。
宗正卿长剑一断,虽惊异于眼前这柄宝刀锋芒,但他毕竟久历江湖,闪身一避,便将半柄残剑避了去,空中剑指飞渡,竟凌空将另一般残剑剑刃夹在指间,横眉冷对,剑指一递,残剑好似游鱼般再度飞近宇文玦身前。
只不过此刻长剑既断,只剩半边剑刃,虽不得剑柄把握,但却多了几分灵巧,宇文玦黄龙刀力劈之下,倒好似洪水冲枯草,虽力道打得惊人,远甚于这半柄残剑,但却一股巨力无从击打,那残剑随风飘摇,贴刃而过,好似一叶轻舟般朝着宇文玦自家心窝而去,宇文玦连挥数刀,残剑只是不偏不倚地贴着黄龙刀逼近,好似是黄龙刀那凌厉万钧的刀气,反倒成了自家助力。
宗正卿方才这一招,名字叫做“枯桑老柏”,亦是孟家剑法之中精妙招式,比之此前“衰草入云”,更显衰败颓势,只是衰草虽凌风自摆,却始终无根无依,借力飞旋而已,但这“枯桑老柏”一招,虽也衰败倾颓,但却始终立根泥土,并非全然悬空之物,在剑招上,飞剑虽则离手,但宗正卿始终左右拍击,调整残剑飞旋力道轨迹,实是更需施用者运剑精妙,全在一心所握,虽是飞剑招式,实是比之手握利刃,更需功劲。
宇文玦此刻周身皆被那一柄残剑的剑影笼罩,忽左忽右,时上时下,宗正卿亦身如鬼魅幽寒一般,神出鬼没,变幻莫测,宇文玦越是挥刀,气力之上的颓势便越是明显,心中了然:“寒叶谷的剑法看似招招力竭,实则是穷追猛打,非得教敌手比他们自己先行力竭的剑法,如今我哪里还有多余力道与他争雄?”
他心中起急,口中一声清啸,飞身顿起,带动周身寒彻,一股凌厉风雪好似雪龙倒卷一般随他之上半空,这一次他力道运得十足,双刀阵阵嗡鸣,霍然斩下,青雀黄龙双刀皆是天下神兵,两者所成铁材亦是一对,黄龙沉重,青雀灵巧,此刻更是相得益彰,半柄残剑被这双刀气劲一带,登时在半空中好似飘零野草一般,脱了掌控,宇文玦双刀霍然一齐攒刺,残剑登时碎裂化作点点银屑,再无半分踪迹。
宇文玦破了飞剑之后,心中一阵舒畅,刀上力道更胜从先,径直便在周身旋转,这双刀何等霸道,四下里树木受了刀气横斩,皆带着纷纷积雪,被折断于半空,宗正卿面前一白,霎时间,数道黑黢黢的树干,将眼前积雪冲得凌乱四散,径直便朝着面门冲来。
宗正卿胸中内功凝聚,掌力分点劈斩,几声闷响之下,树木皆被掌掌震落,但眼前却哪还有宇文玦半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