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向晚脸上肌肉猛然一阵滚动,似是被他戳中痛楚,但他心绪沉稳,毕竟不乱,只是淡然笑道:“我自是宗主麾下最为无能之辈,但偏就一点忠心可鉴,束羽盟主麾下尽是飞禽之属,要联络宗主岂不甚易?你却寻了数月,保管这名动天下的心法口诀不肯交出,谁知你心中打算。”
束羽冷冷说道:“我一心所求的,皆是启暝宗之将来,这心法除却宗主之外,旁人皆配不上修习,我又岂敢翻阅?你以小人之心度我,莫非早有加害污蔑之意?”
鱼向晚听罢,踏前一步,道:“束羽盟主言重了,你如今手握天下心法之最,我岂敢得罪于你?”
束羽猛然抬头,喝道:“鱼庄主看来对我敬献心法甚是不满,可敢与我较量么!”
鱼向晚冷笑说道:“启暝宗四大令主向来只见过面,不曾探知身手,在下亦有切磋之心!”
“放肆!”
只听得那黑衣人开口一声暴喝,虽面带寒玉,但话语却好似龙吟虎啸一般震慑透体,二人闻听,连忙各自俯身,不敢多言。
“我召集尔等,奉天伐罪,赏善罚恶,如今世道昏默,正魔两道,皆是宵小当道,我创立启暝宗之意,你们可曾知晓?”
束羽拱手说道:“宗主曾有谕令,正魔不分,昏默难纠,只得一力斩破世间正魔两道,启暝破障,故曰启暝宗。”
黑衣人点了点头,将那羊皮卷轴握于手中,沉然说道:“自我得无厌诀下两卷功法之后,已历数年光景,却不曾想,这总纲心诀却在墨止手中,今日一得此总纲,圆满融通,你们几人我便各传一路无厌诀中的功夫,足以教你们武艺再登新境。”
二人闻言,各生喜色,连忙俯身称谢。
黑衣人回身望向马车消失之处,淡淡说道:“可如今对我而言,那少年反倒比眼下这总纲心法,更让我感兴趣。”
束羽皱了皱眉,说道:“那个墨止,曾在西北边境卢龙关外,以这无厌诀总纲为价码,与我谈判,我舍了门下一个堂主性命,又为他策动血鸦,袭击北桓军营,他方才为我默写了这满篇纲要,这小子虽初涉江湖,但却深谙人心所求,好在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宗主倒不必过于担忧。”
鱼向晚也略略点头,说道:“墨止此人,若是寿数有若常人,日后必定大有可为,此人武艺如今虽算不得精湛,但博取众家,临阵机变百出,极是不易对付,但他自暗云庄中离去之时,我便已瞧出,他内息全摧,余日无多。”
黑衣人说道:“你们只看出其一,却看不出其二,墨止这等奇伤,遍观过往,可曾有之?”
二人略略思忖,齐声说道:“不曾有。”
黑衣人问道:“可为何不曾有?莫非此前千百年间,竟无一人想要广涉多家,学个三家内功?须知贪多务得之人,向来不缺。”
二人被他这一问,倒也一时思索不出回答。
黑衣人淡淡地瞟了他二人一眼,随即朗声问道:“你可知答案?”
只见空中一道身影骤然而至,倏忽而定,正是已在江湖之中消失许久的张仙纵,他朝着黑衣人深深一礼,随即说道:“若说似墨止这般身兼多门内功之人,古来必定有之,但却并无书卷记述,只怕是内功功法运行各异,彼此难以相合,这等人往往等不及旁人记住,便功法自戕,死于非命了。”
黑衣人略略点头,说道:“仙纵还是看得通透,然而墨止身兼三家玄功,无一不是独步天下的绝妙内功,其中御玄宗的夕霞神功,与沈沐川所创的自闲心诀,虽大为不同,但却是同一根基,若说能勉强相容,倒还算合理,但无厌诀的功夫与御玄宗乃是死敌,这般针锋相对的三家内功,并存一体,他居然能苦撑数月而不思,这等奇遇,你们可曾听过?”
鱼向晚说道:“可墨止即便身躯强于旁人,比前人都多撑了许多时间,可他如今也是风中残烛,宗主又何必为他煎熬心血?”
黑衣人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有朝一日......罢了,且看他日后造化,若是寒叶谷也救不得他,倒也清净。”
他回身说道:“这些时日,只需盯紧中原各大门派动静便罢,寒叶谷则需多派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