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病道人心中既是恐慌,又是羞恼,只因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间,只有旁人吃了自己的亏,跪拜来求,岂有今日这般反被一个少年制衡此地,但他毕竟城府老练,脸面算得什么东西?怎抵得上自己一条性命来得重要?
“好,我可救宗正卿性命,但你却需立刻为我解毒!”
墨止听罢,反而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可商量的,你这局本就已经败了,再斗下去毒气入侵,你必死无疑,此刻我也不和你讨价还价,你先将宗正卿治好,我再为你解毒,否则小爷我还就不伺候了,一个宗正卿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他话语间忽然变得满不在乎,反而就地一坐,甚是无赖,这原是江南小儿玩闹时常用的伎俩,看似漠不关心,偏以此诈得对方吐露底牌不可,但如今用来,却十分恰当,百病道人心中想道:“此人功夫并非寒叶谷一脉,又何必为了宗正卿与我多做纠缠?只怕若是不随他意,今日真的难逃此劫!”
他心中打定主意,便也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助宗大侠疗伤。”
墨止笑道:“这才对嘛。”
只见百病道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台下,从袖间又取出六枚透骨钉,墨止惊道:“你要做什么?再扎下去人都要没了!”
百病道人说道:“无知小子懂些什么,透骨钉既分六般金属所铸,自然互为克星,此刻再取六枚相互牵引,方才得出。”
只见他寻着宗正卿脉络细细捋了去,忽而便在腕、肩、腰、背、腿、心口六处地方各点一针,宗正卿脸色骤然发红,浑身打颤,百病道人笑道:“这暗器取出之时,自然极是痛苦,每晚片刻,痛楚便再添几分,宗大侠受苦倒也不算太重。”
墨止打眼望去,却见宗正卿这六处针眼上缓缓悉出一枚透骨钉,各自沾染鲜血,显然已在体内游走许久,百病道人一把将暗器收回,宗正卿忽然长出一口大气,浑身骤然舒畅百倍,整个人面色也好转许多,墨止见罢,这才微微一笑,说道:“这暗器真是阴毒啊,老牛鼻子。”
百病道人呵呵一笑,也不理会他话中带刺,径自说道:“过奖了,少侠还请依约替贫道解毒。”
墨止哈哈一笑,将那瓷瓶随手丢给百病道人,说道:“我哪里会什么毒药,这瓶粉末不过是些西北的风沙尘土罢了。”
百病道人听罢,心中羞恼更盛,想来自己多年老江湖,竟真的被一个顽童拿捏股掌之间,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远处胡开山更是笑声洪亮,好似惊雷一般:“哈哈哈哈,老道士,你这个跟头摔得可真惨呐,太丢人啦!”
鱼向晚听罢,面色虽也不悦,但毕竟力求气度从容,此刻却也并不多言,冷冷说道:“百病真人勿恼,还请上座,看墨少侠后面却如何对敌。”
百病道人气得满脸通红,但却对鱼向晚话语甚是受用,可心中恼怒却也让他站定原地,怒目相视了许久,方才气哼哼地走了开,坐回自家座位,取出铁钉,疗伤不提。
鱼向晚抬眼斜睨,那西域番僧点了点头,佝偻着身子,敛起布袍,站起身子,墨止瞧他身子孱弱,体型奇怪,而那杆随身金杵却是硕大威猛,看着几乎与他本尊一般大小,只怕没有百斤,也有八九十斤沉重,不禁笑道:“这老和尚也不知还舞不舞得动这杆金杵。”
宗正卿此刻气力恢复,低声说道:“墨少侠千万不要轻敌,此人乃是西域密宗一脉宗师,号称震天降魔杵,乃是纯阳一脉的横练硬功,极少来到中原,可此人既然有如此名声,想必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