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孟雪晴与黑衣少女也已战了三十几招上下,越战心中越惊,她虽少涉江湖,可自幼便随着父亲练习剑法,又有剑北原、冷残两位长老指点关窍,孟家剑法之妙诣虽未尽通,却已尽识,一共二十三路孟家剑法此刻一一施展开来,剑刃浮霜,秀掌带风,冰雪白玉一般舞做一团,却始终占不得上风,眼前女子手中一柄青鞘长剑,锋锐犀利,剑法之中却自带着无穷无尽的绵柔力道,剑法透入其间,似坠云端,任自己如何挥洒,皆不得挣脱。
可她却不知,两人功力实是伯仲之间,她虽一心叫苦,殊不知黑衣少女此刻也早已斗得额上冷汗涔涔,寒叶谷虽是天下三大宗门之一,可多年来却极少出山,今日孟雪晴手中所持“拂雪剑”,乃是寒叶谷两柄镇谷神兵之一,锋锐不在平湖剑宫所铸十大名剑之下,更兼孟雪晴自幼得剑法真传,如今招招连发,更是带着一股愠怒,二人看似斗了个不分轩轾,实则处处险象环生。
墨止遥望松林,剑北原早已与黑衣人斗得不知到了何处,眼前两位少女眼见越斗越凶,青白剑光如两条蛇蟒,相互纠缠,他心中一阵无奈,挣扎着爬起了身子,坐在原地,口中大声惨呼一声。
“疼死我啦!”
两女斗得正酣,可忽然听得墨止一声痛呼,却不约而同停了剑斗,反朝着墨止冲了过来,可二人才不过跑了几步,孟雪晴却喝道:“你还要害他不成!”
黑衣少女步子一停,口中却毫不相让,说道:“我若有心害他,他早就被我刺死了,你个小贱人!”
孟雪晴虽为人和善,可毕竟是孟家千金小姐,何曾有人敢当面喝骂,当即心头怒火大起,回身又是一剑直杵心窝而去,黑衣少女冷哼一声,架剑隔开,说道:“怎么?被我说到了痛楚?”
黑衣少女开口不过两句,可话语间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劲头,却是墨止再熟悉不过,正是自玄岳峰中失去踪影已久的叶小鸾。
其实自方才青剑一出,墨止已瞧出端倪,原来当日林间竹居之中,叶小鸾日夜悬挂墙壁之上的那柄蛇皮青鞘剑,正是眼前神锋,可惜两人再度相逢,虽不过数月,可情形已然大变,当初墨止一袭白衣,烈烈风致,如今一身落魄,早已非当初可比,若不是叶小鸾细心观瞧,哪里还认得出来,可再一看之下,却见墨止身侧却多了个美貌女子,心中醋意大发,不由得仗剑便刺。
孟雪晴与墨止不过初识,哪里知道这其中隐秘?但叶小鸾话语何等锋锐,句句说得孟雪晴难以招架,当即脸色化作绯红如同朱玉一般,虽心中大怒,却一时之间挑不出哪怕一言反驳,只是一个跺脚,拂雪剑银光挥洒,再度震开青剑,二人再度斗在一团,这番争斗之下,孟雪晴更无丝毫留手,将孟家剑法之中冷冽森然尽情施展,叶小鸾如今功夫比之当初独居竹林间却也大为长进,二人顷刻间再挑十几招,仍是分不出胜败。
墨止叹了一口气,体内痛楚只待稍减,便将从地面上拾起一颗石子,凝神细看,待得两女双剑分击,空中如鸣钟磬,石子忽然而发,他如今体内气息微弱,暗器自然也再无此前威势,可凭着手法,仍投掷得有模有样,两女只听风声响动,暗器袭来,各自撤剑避开。
“别打了,别打了......”
墨止挣扎着站起身子,脸色惨白,几乎再无半分生气,叶小鸾与孟雪晴眼瞳齐望,心中各自生出担忧,可叶小鸾正要伸手揭去覆面黑布,却忽然听到松林之间迸发出一声震天暴响,旋即便是金铁交鸣,继而碎裂之声,她心中一个犹豫,孟雪晴早已抽身退到墨止身边,将墨止扶了起来。
叶小鸾站在远处,见孟雪晴生得秀美温润,眸中满是忧愁,不禁心中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楚,可如今墨止旧伤牵引,口中再呼喊不出半分话语,更是连抬手的力气也再无半分,只能用眼眸死死盯住远处那个自己寻觅了许久的少女,那个自己曾经许诺一生照顾的人。
“小鸾......”
忽然,墨止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万事皆暗,思绪就此忽然断了根源,整个人伴随着一股庞大的疲惫感袭来,堕入了一片无边无涯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