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强自压下心神,重整铁扇攻势,灰黑光芒渐渐再度压下墨止长剑光辉。
墨止此刻剑上压力愈发沉重,眼前影影绰绰净是黑黢黢的铁扇扇风,莫西东吸取方才教训,再不处处使上十成力道,袍袖长摆,若轻若沉,极难猜测,往往作势力劈,却轻若鸿毛,随手轻转,则力可碎石。
这般修为便是如今墨止殊难抵御的了,一连苦挨五招不到,莫西东大喝一声,铁扇前驱直进,正正打在剑身之上,这力道之沉,使得墨止整条小臂皆感酸麻,随即莫西东双指一错,铁扇扇面刷拉拉地展开,墨止手中长剑几乎只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一声脆响,竟被拦腰斩断。
原来这铁扇扇缘之处,竟打造得如同匕首利刃一般薄如蝉翼,利可分金,墨止所用长剑不过凡铁,此前接连对攻之下早已不堪重负,此刻再接莫西东两式重击,登时便被斩作两截。
“不好!”
墨止长剑一失,自知再非其敌,一勒缰绳便欲退去,可此刻这黄皮瘦马却猛打响鼻,眼神中大有轻慢之意,墨止心急之下叫道:“马兄马兄,我打不过他,再不跑连你都要被烤成肉干啦!”
岂料那黄皮马猛地一声震天嘶鸣,奋而人立,前蹄扬在半空,霍然踩踏而下!
它筋骨虽瘦,但毕竟也有几百斤沉重,这一蹄下踏的力道不下百斤,裹着瘦马的愤怒嘶吼,好似巨锤一般当头砸下,莫西东被这突来之变惊得双眸圆瞪,见这铁蹄当真厉势强悍莫可当之,催动身法便弃马纵跃而后,可怜他所骑的马匹,平白被黄皮马一蹄踏在头顶,咔嚓一声血肉脆响,头颅连同着脖颈皆被踏得粉碎,登时倒毙。
“马兄,原来你是救我!”
墨止虽是大惊大喜,但那黄皮马偶然之间将同类踏亡,此刻仰头悲嘶,气息之间若同嚎哭,墨止听在耳中,也不免心中感伤:“畜生间尚存同族怜念,为何人们却要互相中伤?”
黄皮马悲鸣至极,可谓闻着心哀,北桓人从来游牧大漠戈壁,仗马纵横,与马为友,更是识得这嘶鸣之中戚然哀情,纷纷停下刀兵,泫然落泪。
忽地,那黄皮马发足狂奔,好似陷入疯癫一般,朝着关外大漠便席卷而去,它此番纵蹄狂奔,才显现其脚力之强,竟极为惊人,此刻脱缰狂奔,蹄声如雷。
墨止听得耳畔狂风骤起,视线之中风沙迷乱,慌忙间连拽缰绳,可手臂经方才恶战,着实气力大衰,更兼这黄皮马早已无惧无畏,更不可能拉得住,这一人一马竟是瞬息之间便奔出了边关,顷刻间便只剩了一道残影黑点,消失在众人眼中。
蔺空魂此前只道这黄皮瘦马甚是难驯,却不曾想脚力这般神速,几不亚于自己这匹良驹,当即趁着周身北桓骑兵不曾反应,打马便朝着关外追了去。
他纵马跃关而出,连行许久,不见人影,大漠中风沙连绵,脚印蹄痕可谓稍纵即逝,此刻已是全无墨止踪迹,眼见沙漠广远,不知要连到何处,墨止这一去也不知如何应对,心中大感焦急,口中连声呼喝,只听得声音远远地扩散开去,却又沉沉地堕入沉寂,哪里有丝毫回应之声?
他转头望去,只见在自己马背上还驮着一个壮硕的汉子,呼吸微弱,脸色苍白憔悴,背身留有一硕大创口,显然伤势颇深,但此刻却也居然悠悠醒转,满眼不解地望着自己,正是侥幸逃得生机的侯长明。
“你……你是何人……”
蔺空魂看了看他身上麻衣血染,长叹一声,说道:“我是魔道之人,但我要救你,关内便有你们侠义盟的同门,可他们此刻却在杀人,是跟我走还是找他们,你自己看着办。”
侯长明此刻气若游丝,但眼神中却忽然显出一股无奈又悲哀的神色,挣扎着似是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仍是双眼沉沉闭上,眼角滚下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