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却也不以为忤,点了点头,让开一条道,笑道:“徐少侠说什么便是什么,您是万金之躯,哪能与我们一道呢?能和两位用上一餐,已是不易啦,快请。”
徐浣尘侧头看去,却见墨止已经坐在桌上大口吃喝起来,而另外两人又是夹菜又是敬酒,可谓极尽谄媚,徐浣尘一时也想不透,但他自山上比武时便知墨止心思机变百出,若非他相助,自己此刻只怕还需将养那铁扇之伤。
一想到此折,徐浣尘便点了点头,也在那大桌边坐下,墨止见他坐在身侧,又是一脸轻浮笑容凑了上去,好似在说着:“你看看,你可输我一事。”
徐浣尘多年持重,虽是少年年纪,却已是老气横秋,心田沉静。对墨止这般轻佻浮躁的风格极是不适,当下也不理睬,只道墨止是自有妙招,但忖度着墨止心性,必定沉不住气,不需自己盘问,他便会主动上前告知。
那为首的汉子走上前来,举杯说道:“在下侯长明,江湖人称摧峰手的便是,这两位皆是我把弟,极要好的,这位名字叫做朱韬,这位是季风波。方才是在下乱了方寸,竟与二位起了冲突,在下先饮一杯谢罪,还望二位少侠兄弟勿怪!”说着,大手指向下首两人,但见那两人虽不似侯长明那般高壮,却也算得上人高马大了。
一见自己大哥带头,余下二人也各自起身陪酒,徐墨二人皆不饮酒,便倒了茶水回敬,侯长明饮下酒水,又是一声长叹。
墨止问道:“侯大哥何故叹息?”
侯长明只叹不语,一旁的朱韬眼色机敏,便连忙说道:“我家大哥实是因为侠义盟定品不公,故而有此一叹呐!”
墨止问道:“我等虽非侠义盟门下,但见三位哥哥武艺卓绝,却不受重用,也是替三位委屈得紧。”
徐浣尘听了只是皱眉,墨止根本不知道侠义盟是如何定品,又哪里知道这其中不公了?这三人功力虽是不低,但若是与那莫西东、李七襄等人相比,则更是大为不如,地位不及那两人再正常不过。
方才墨止听得他们抱怨,已是猜出他们心中所思,如今顺着他们话头询问,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果然侯长明点头举杯:“墨兄弟知我苦闷!我们兄弟三人,原本念着锦衣剑神的名号,从赏金游侠加入到侠义盟中,只盼着能大展身手,可最终却只落得个麻衣品级,这可真是让人心寒!”
听他话到此处,徐墨二人皆是聪慧心思,回想到当日莫西东等人皆着紫袍,后首几人皆着红衣,再随后所跟的便都是麻衣,如此一来,已是猜出他们身份规格,想来是麻衣品级便是最低,再高些的便是红衣,莫西东等人便是身份颇高的紫衣。
当下墨止故作沉痛地连连点头,说道:“正是,我们此前与李七襄前辈相聚时,他便曾说过,侯长明、朱韬、季风波三位都是豪杰,却只得个麻衣之品,他老人家曾言说,若非有人从中作梗,你们三位至少是红衣品级!”
这话一出,徐浣尘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他虽也猜出这定品之类,但只是心存犹疑,却不想墨止居然直接脱口而出,言语之间,竟还标榜自己与李七襄相识,若是被人察觉了异样,只怕登时便要动起手来。
可侯长明等人一听,却是眼中放光,大现喜色,连忙说道:“真的?李七襄前辈知道我们?”
墨止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只不过他老人家是紫衣品级,也不好对其他紫衣的意见加以驳斥,故而只能委屈三位了。”
侯长明恨道:“果然!我就知道那姓韩的若是没有后台,绝不敢如此对待我们兄弟三人!”
徐浣尘听得侠义盟中关系繁复杂乱,似是乌烟瘴气,正要暗自提醒墨止别再胡说,当心言多必失,但见墨止朝着自己暗暗一笑,示意他朝下看,他目光下移,却见墨止腰间悬着一块铁牌,寒光闪闪,日光之下隐隐泛出丝丝紫气,正是那日李七襄所赠,徐浣尘登时放心,原来墨止方才便是亮出这块牌子,自证身份。
想来这牌子乃象征着侠义盟中极高地位,所持之人极有荣宠,故而此刻墨止无论说些什么,这几个人便都一股脑儿地接了下来。
墨止一招手,示意三人凑近,那三人知道他必有密辛要谈,连忙凑近倾听,墨止故作神秘,低声说道:“李七襄前辈曾说,三位皆是豪杰,可却有人总也看你们不惯,欲要整治你们,若是三位能到钦阳大展身手,立下功业,那么旁人岂不是皆无话可说了?诸位也好再升一级。”
侯长明听了却是皱眉,道:“这......确是李七襄前辈的意思么?我们兄弟三人奉命巡守此镇,若是自行离开,只怕不好交代吧。”说话间,他又是瞥了一眼墨止腰间铁牌,却见雕工材质,淡放寒芒,确系李七襄所赠。
墨止一听,连连摇头,长叹一声,徐浣尘见他如此,还以为他计穷辞竭,但一旁的侯长明等人先是见李七襄令牌,再听墨止言之凿凿甚合情理,此刻已是全然相信墨止所说,看他长叹不语,却是更急,连忙问道:“你叹什么气?”
墨止摇头说道:“无他,我只叹李前辈还是看错了人!”
侯长明怒道:“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三人莫非还担不得李前辈的重任么?!”
墨止说道:“诸位细想,如今盟中本就有人欲要对付你们,你们守在此处,顶天了闹个无功无过,此地离重桓山如此之近,等到何年何月蹦出一个魔道给你们立功?若你们去往钦阳城,那里血案方毕,必定大有可为,李前辈要你们与我们同去,这番心思,你们竟不领会!”
这三人一听,方始顿悟,连连捶胸嗟叹,抱怨自己险些耽搁前程,幸好遇到墨止这个福星点名前路,连忙盛情相邀徐墨二人同行,墨止再三推脱,但却架不住三人热忱,这才勉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