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一众弟子尽皆会心一笑,心知师傅必定还是念着这位小师弟,迁就于他,原来这《御玄真言歌》乃是门派中入门最为简单的口诀,正是给初入门径的新弟子所学,只不过往往这是由接引入门的弟子代为传授,而师傅此刻让大家一同背诵,少不得要指点各种关窍所在,对于初时入门的弟子来说,一入门便有这般待遇,实是大为利好,当下众人便齐声朗诵。
然而虽然雍少余有此好意,却也是有心相试,毕竟墨止随沈沐川并行多日,谁也不知那满脑子古怪想法的沈沐川是否已传了墨止功夫在身上,自古以来江湖中极是忌讳带艺投师,教也不是,不教也不是,虽然辜御清站出来作保,但雍少余心中始终不安,自己这玄岳峰本就人丁不旺,要是再教出第二个沈沐川可就贻笑大方了。
《御玄真言歌》从头至尾成本大套有百句之多,然而门中众人入门多年早已熟稔于胸,此刻毫不费力便开始齐声背诵,墨止虽有自闲心诀根基在身上,但一直以来都有沈沐川在旁指导演示,如今听得这般歌谣一样的东西实是全然不通,只听得众人口中诵念着:
“道心初萌锤炼体,大道原自涌泉起。涌泉起处自丘墟,气海翻腾起玉波。灵台清明道心静,心静自需盈云门。云门起处走泥丸,灵光照耀满神京。气转蓬然汇天灵......”
这一念便是不疾不徐小半个时辰,听得墨止实是恹恹欲睡,但自己早上已是迟到,此刻更是丝毫不敢睡去,反而强打精神,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这句句记下,他本就极聪慧,这真言歌又较为上口,虽做不到字字如同原样,但也大差不差。
待得众人背诵完毕,雍少余便开始句句讲解各种诀窍所在,他修为何等深湛,即便是这再基础不过的真言歌,在他将来也有诸多全新见解,连方泊远等人听来都是受益匪浅,真言歌所讲的不过是入门弟子一套完整的运功行气的通路所在,原本墨止听着不甚理解,但雍少余讲解极为细致,这一点沈沐川则是大大不如,雍少余每讲一句,便有意多停留片刻,而墨止却是听得愈发起劲。
初时听得几句,还不甚了然,然而越听,参照自己当初修行自闲心诀的经验,忽而觉得这二者行气之法虽有不同,却似乎各自萦绕,异曲同工,越听只觉这二者之间便越是契合甚妙,且自闲心诀乃是沈沐川武艺大成之后所得妙用,自然比之这等入门之法更添诸般深奥,许多处所墨止至今也难以尽会,而真言歌所载此刻听来却更易上手,加之雍少余指点,似是自闲心诀中许多不解之处,此刻也多少有了通悉之感,听到最后,连方泊远等人都略微皱眉,觉得师傅讲得似乎过于深奥,担心小师弟难以学会,但众人打眼望去,却见此刻墨止双目圆睁,听得津津有味,当下各自疑惑不解。
雍少余一边讲着一边用余光扫去,只见墨止听得极是认真,然而脸色并无运功行气时那般红润色泽,心中更是安定,只道他并无其他功法在身上,于是心中暗自欢喜,便将真言歌讲得更为透彻,许多他这些年来新近悟出来的道理法门,也一一告知,他这讲得兴起,一连说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全部讲解结束,方泊远等一众弟子听得十分受用,然而却还有一些处所难以领悟,而墨止实是感觉如沐春风,只觉得方才雍少余所讲配合上自闲心诀诸般妙用,此刻豁然而通,心中一阵舒畅。
“止儿。你来背诵一遍。”雍少余见墨止脸上忽然现了笑容,于是便喊他上来查验一番。
“师傅,小师弟他不过听了一遍,不如弟子稍后到后山再......”方泊远生怕墨止一个背诵不利,惹得师傅再生一肚子气,连忙打个圆场,却被雍少余一个冷眼堵住了话头,一众弟子见大师兄都吃了瘪,也不敢再去求情,只得在心中暗暗祝福这位小师弟。
而墨止此刻心中一阵甘美,莫说是什么真言歌早已几下,此刻他心中只盼望着这早课快些结束,自己才好寻一无人处所好好行气练功,看看这两者功法之中妙处究竟如何。
此刻也不犹豫,站到众人面前,开口便字字不落地将这百句真言歌一一背出,各种虽有几处与原句略差,所幸也并非什么关键之处,雍少余见他背诵虽快却仍有瑕疵,心中已是确定墨止全然未曾学过功夫,当即再无相疑,这才脸色稍微和缓,说道:“泊远,带止儿去后山吧,该传些什么便传些什么,为师十日之后再行查验。”说罢,便背着手回了后堂。
方泊远喜道:“谨遵师傅之命!”
待得雍少余离去,一众师兄便冲上来将墨止围住,他们各自为这位小师弟天资聪颖而开心,玄岳峰虽弟子不多,但比之许多大峰弟子各自攀比心机,这些弟子互相之间纯然以待,实是有如一家兄弟一般,墨止也被众人这般热情问得一阵发笑,只是推说师傅讲解细致让自己记得清楚,至于自闲心诀之故,则闭口不谈。
方泊远笑道:“师傅方才说要我该传你什么便传你什么,又说十日后查验,这意思便是说,要我传你本门入门的内功心法和剑法了,十日后师傅定会在早课上试你武艺,到时候可千万要把握住啊!”
二弟子秦泊怀推了方泊远一下,也笑道:“那还不得是你先教好?小师弟也说了他记得快是因为师傅讲得细致,你要是讲坏了,人家没练好,我看都怨你。”
一众人这般笑闹,墨止心中与众人自是又拉进许多,待得众人再相谈片刻,便也就各自回房修习自身功课,方泊远便拉着墨止往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