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刘括所说,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断壁残垣组成的封闭空间内,只有某种让人心痛与愤恨的浓烈血腥。
在这个地方,血液会干涸,但是不会变质,血液之中的生灵源质,即使脱离了水分,都不会发生质变。但是,这种刺激大脑的腥甜气息,却实实在在的折磨着每一个人。
在遗迹的最中央,三块断壁相互支撑,恰恰好组成了一个封闭的环状空间。这块空间不是十分大,但是底部却铺着厚厚的一层红色“涂料”,踩上去还会让人觉得鞋底有点黏。
辰风很小心的落了下去,从地上挂取一些样本。或许因为过于混乱的灵力,这些生灵样本内蕴含的血脉信息都已经变了,但是仍旧有一定的价值。
至少,如果能够出去的话,就其他人能够知道,到底有谁在这里经过了怎样非人的对待。
尽管这对于死难者来说,或许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却很重要。
而在断壁之上,宗路拓死死盯着下面的血泊,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跪在地上。
“师妹……”
他咬着下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流泪。
但是却还是在哭。
这些断壁格外的坚固,以他的修为,甚至无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哪怕是崩山碎岩法也一样。结丹期修士甚至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战斗,才能够将这样的墙壁打碎。因此,下面也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他也无从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战斗,可以留下这样的血迹。他很想想象,但是却又不敢想象。
如果他脑海中浮现出司宫谣凌虐以及被凌虐的样子,他一定会崩溃的。
而另一面,路小茜则带着刘括以及另外三个俘虏,找到了以前梅歌牧手下关押仙盟修士的地方,将四个俘虏分别封印了起来。
刘括甚至还笑着表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原本就是他和另一个死在仙盟修士剑下的天灵岭修士策划来对付仙盟修士的,想不到却用在了自己身上——他似乎不觉得自己犯罪了。
路小茜却很清楚,刘括智商无恙,绝不至于无法理解什么是“罪”。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路小茜都有一种冲动,想要在这位昔日的师兄身上再补一剑。
可她同样清楚,自己必须克制。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欲杀刘括。无论是心善如辰风,还是随和如苏君宇,都这样,其他人更不必说了。就算同样是俘虏的另外三个人,也恨不得将这个家伙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可仅仅是因为“有用”,她也不得不留下刘括。
这种矛盾的感觉,甚至让她的头都快炸了。
她取出一卷手稿,看了看,希望能够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一会,艾轻兰走了过来:“呼呼,安全。”
路小茜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书稿,对着艾轻兰点点头,笑了笑:“辛苦师妹了。”
“小路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在这里看守么?”艾轻兰“不经意”的看了看刘括——不过她根本不会装模作样,意图还是很明显的。
路小茜苦笑:“现在我都怀疑,他是但求速死所以才什么都说,口无遮拦……或者他是专为扰乱我们士气而来。”
艾轻兰看着路小茜,迟疑了一下:“唔,其实……你也不一定有必要护着他哦……”
“我非是护着他。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异种灵力侵蚀已身,就算出去也不可能治愈。我只不过想将他……带出去?”
“带出去再杀?”艾轻兰看了十几部外的刘括,道:“有这么……必要么?”
“尔蔚庄论剑,名义上虽是索家主办,但是单凭索家的人脉,有怎么可能做到天下门派云集响应?不过是诸多前辈的面子,加上归一盟缥缈宫背后运作罢了。”路小茜道:“我等……落入今天这个局面,终究是缥缈宫的责任。拿他出去,经由律法审判再赐他一死,终归是缥缈宫给出的交代。”
“果然哦,你坚持‘有用’也不是全无道理”艾轻兰微微叹息:‘这样……这样说的话,小风就没法坐视不理了吧?’
辰风是仙盟执律使。虽然按照大派子弟一般的人生轨迹,执律使同护安使,不过是红尘炼心阶段的一段履历,但辰风自己很珍视这个身份。
路小茜正色:“当然,我并非无情之人,也绝非将门派利益放在一切之上。若是离开之后,诸多道友必亲手杀他泄愤……我也不会多做阻拦。”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