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会,便是修士之间交游的一个手段了。
这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便是一个扬威的机会。
刚刚闭关并破关而出、修为上有了突破的修士,就会在法会之上讲一讲自己的感悟。这种感悟不会涉及自身的根本大道,不会涉及具体法门、手段,以免自身被人窥出弱点。但是,那些高阶修士会讲述自己对于力量的看法,用一种隐性的方法彰显自己的强大。
对于低阶修士来说,这种讲述,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而另一方面,这也算是古法修们为数不多的“坦诚”交流了,所以一些低阶的修士也会过来。
对于那些相对低阶的修士来说,法会就成了拉党结派的好地方。
不知有多少暗中协议,就是在法会上诞生。不知有多少利益,就是在法会上交割的。
关无极看着自己的法会,只觉得红尘之气扑面而来。
以往的时候,他特别喜欢法会。低阶的时候,他喜欢聆听高阶修士的感悟,而到了他自己为主角的时候,他又喜欢用一种高高在上、超然物外的心态,观看诸多修士在自己法会之上露出的丑态,体验这种高高在上、超脱红尘的心境。
——所谓仙人了断因果,超脱红尘,大约就是指这种心境吧?
但是这一次,他看这种法会,眼中竟只有厌烦。
他看这些家伙如蝼蚁,裂天道主圣帝尊看他呢?是不是也如蝼蚁?
在圣帝尊眼中,他是不是也是滚滚红尘的一部分,还在苦海当中沉沦?
大乘期,和半步大乘相比,究竟有什么差距?
永生永续……究竟有多困难?
关无极心烦意乱。
他不得不承认,在“心灵暗斗”之中,他已经彻底输掉了。
当初他挟着破关而出的势头一飞冲天,却被诸多合体期修士挡下,这就挫了他的势头。然后,他又被世道剧变弄得手足无措,心气再弱一重。那神秘莫测的钟声传讯唬住了他,让他心中的锐气再一次受挫。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现在的心灵,已经留下了阴影。
而这三天,他又不断听闻外道可怕的传闻与圣帝尊英勇的传说,心中阴影还在逐步扩大。这又在进一步压迫他的精神。
他的武道真意都有动摇的趋势。
如果说他出关的那一日还有把握在圣帝尊手下逃出生天,这下他连逃跑的勇气都在逐渐消弭。
——这将见面推迟三天,也是圣帝尊故意的吗……
若是王崎知晓这位合体期修士在想什么,绝对会大笑。半步大乘,就算是当年的真阐子都可以反手镇压。而真阐子承认,圣帝尊现在的力量还在他全盛期之上。面对这个家伙,圣帝尊完全没有必要搞什么心灵暗斗。这纯粹就是这位合体期修士以己度人,自己吓自己罢了。
由于心神不宁,他连法会都不想开下去了,直接甩手走人。
一个元婴期修士一脸谄媚的跟在他后面。这一位就是武极天宗这一任的掌门了。在武极天宗,“掌门”并非是掌权者,而是执掌门派杂务者,地位不高。不同宗门在这方面的规矩也有所不同。在这位元婴期修士眼中,关无极就是武极天宗再次兴起的希望啊!
“关前辈,您是不知道啊,现在那些家伙,是真过分……前些年就有人想要打搅凝您闭关了,不过被我压了下去……您想啊,一个分神期修士,和一个半步大乘、一个大乘期修士,那都是天差地别啊!我……”
关无极看着这个掌门,心中恶感更甚。武极天宗乃是武修宗门,什么时候能够容忍这等废物了?他挥挥手,挥退了这位元婴期修士,然后,他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件房间,也是按照他五千年前的居所修建的,一切保持原样。
他摇了摇茶叶罐,然后失落的发现,这里面的茶并不是他惯常喝的天江春雨。他随手将茶罐扔了,眼睛看向房间角落:“滚出来吧。你这袍子是不凡,可以避过那些废物的感知,但是你本人的修为实在是太差了。”
房间角落里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团黑雾,然后黑雾之中又出现点点指甲盖大小的光亮,好像是星辰一般。随后,一个人影似乎是从那一片“星空”之中走出。他浑身穿着黑袍,黑色的帽兜和面甲将他的全部都遮住了。
那黑衣人跪倒在地:“拜见前辈。”
“袍子不错。”关无极淡淡的说道:“我看你本身的身手,法力也就金丹期吧?这件袍子不是你自己的,你也不够资格炼化,应是长辈借你。看在这件袍子的份上,我没有杀你。说出你的来意吧。”